日是感恩节放假第一天,别人都忙着如何庆祝,我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风帆点点的奥克兰(Auckland).第一次去新西兰的住处,是在一所闹市中的别墅,Homestay的父母是一对来自英伦的后裔,家里有两只狗,一双儿女.

    英国式教育让我来美国之前已经熟知上等家庭的礼节,每日功课后放学回家,累得半死的我倒头便睡,羊排T骨的香味总是萦萦绕绕从门缝中挤进来,一只"馋猫"便会从床上逾跃飞起,端着盘子到厨房排队了.

    白人通常家庭式晚餐一定是等每个人就座才开始吃饭的,不过因为家里的儿子与我年纪相仿,故尔回避或许不自在,便总是一个人到楼下的机房就餐,女儿去伦敦读医学了,家里只有两位老人与在大学教书的儿子,两只狗是很听话的,出门进门都知道洗爪子和冲牙,自己的粪便也自个填埋,打心眼里我喜欢狗胜过于猫.

    不知道听谁说过,主人死后,狗不会动,而猫却会吃掉腐烂的尸体,每回想到这里,心存余悸.

    这日,走过熟悉的橡树林,快到家门口的时候,一双眼睛在草丛中涉猎了我.它游游离离,闪闪呼呼,似试探,又怀疑,恰友善,又凶险,乌黑的缎子妆点着瘦瘦的身材,却特别有神.我悄悄的走进它,它虽不走,却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.

    "miao~~~miao~~~"我用着柔和的音韵企图唤起动物的共鸣,它先是一愣,然后伸了伸前腿,绕着我转了2圈,我好生奇怪,便换了一种声调,"喵~~~(分贝强烈)",他便一溜烟的跑开了.

    初来乍到的日子里,朋友很少,英语也不是很流利,每天上学还需要找BUS,路线也不清楚,Homestay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帮我打听好的线路,从门缝中塞进一张纸条,却不声不响的走了.

    客厅传来萧邦的练习曲,一定是Colm在弹琴,我的後窗面对着花圈,树缝中挤进的阳光暖暖得慵懒着我的眼,"噗"的一声,黑猫在院子里扑鸟.Colm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边,说"那是邻居家的鲁奎西亚,是一只从动物庇护所领养回来的公猫."

    我嗯了一声,继续看我的书,Colm便出去了.

    次日放学,在橡树林再次遇见它,还是那么害羞,目光却不如前日那么畏惧了,我扔下书包,终于捉住了它,揉揉它小巧的身材,顺便按摩一下鲁奎西亚自身不能及的地方,它很舒服的躺在我的怀里,转动着身躯,时不时的看着我.

    夜深了,月亮散进窗帘的秋天总是很诗意,偶而传来虫鱼的鸣叫,墙角上斑斑驳驳的影子惹得我睡得不实."啐哔"的声响也没有引起我太大的留意,不久便昏昏睡去了.

    早晨起来,打开后门,一只硕大的老鼠躺在那里,我"阿"的一声用脚把它踢得老远,鲁奎西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,定定的看着我,"喵~~喵~~喵~~~"好几声.我心想,你捉老鼠怎么不吃?

    第二日,门口是一只鸟,我愣了半天,告诉了Colm,他说好奇怪,这猫之前一直不捉其他动物的.最近是怎么拉,还杀了不吃!

    谁也没有当一回事情,日后他总是很准时的在6:00"喵着"叫我起床,我这懒猪最怕烦,尤其它不知道我周末不上课,一气之下踢了它一脚,也再不给他梳毛玩耍了.

    Colm也警告我可能有细菌,不要碰它.

    直到有一天,离开新西兰的那日,它却远远的跑在我离别的路上,跳上栅栏,一送就是一英里.

    时过境迁,我的心灵深处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有什么特别,前日我编辑电影的时候,看到<Dances with wolves>的一个片断,一下子潸然泪下,我仿佛看见狼站在岩石上"嗷嗷"的痛苦的叫声......

    也终于明白鲁奎西亚为什么捉鸟与老鼠,故写此章,表达我的歉疚,倘若还能再见到你,我一定会告诉你:"I will be with you forever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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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解

1.外国的狗猫很干净,有时候和主人一张床睡觉.主人与儿女的关系不是像中国那么密切,有时候还不如狗猫.

2.不要以为狗能听懂中文,因为我在外国我是外国人,狗猫只懂英语.